真实之泪,眼泪背后的真实
注:这是本人第一篇正式的动画评论,写于2008年
校园恋爱类动漫的画风,心跳回忆那样的很惊艳但不现实,相反秋之回忆则显得太朴素,真实之泪(动画版)取得了良好的平衡:初看质朴写实,细看相当惊艳,可谓“低调的华丽”。
细腻,优美,平衡,真实之泪展现出来的古典趣味,从既不松散也不急躁的叙事节奏上就能看出来,更重要的是在感情描写上相当内敛克制,重在积蓄而不是发泄,反映出主创对叙事的控制力,还有对情感的凝聚力,这些都带有古典主义的影响痕迹。
所以说这部动画片的基调是属于汤浅比吕美的,因为她的气质最有古典味,从画风到配乐等等基础元素,都像是为了塑造这种传统式的完美形象而量身定做的。
相比之下,石动乃绘就像是一个“闯入者”,的确也就是个闯入者,三位女性就属她结识主角最晚,感情却又发展得最快——不安分的举止与周围环境极不搭调,推动了整个情节的发展。
比吕美与乃绘之间的强烈反差,构成了真实之泪最大的亮点,这要比绝大多数多女主角动漫来得要大。仔细分析一下即可发现,养女所展现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完美,形象是很有真实世界基础的,运气好的话现实中就能碰到;乃绘则是超脱现实的,她的形象和行为,漫画化特征要浓重得多,只有在平面作图中才能表现的美感,“完美真人化”是不可能的。这一点使真实之泪与真人演的偶像剧有着明显的不同。
《秋之回忆》里的桧月彩花与今坂唯笑,《凉宫春日的忧郁》里凉宫春日与长门有希,虽然各自性格有别,但是前两位同属于现实感强的人物设定,与后两位正好相反。而对于《真实之泪》来说,就如同将凉宫春日拉到秋之回忆里来与桧月彩花对垒,看头自然不一般。
再联系到安藤爱子这个角色,更能发现《真实之泪》在人物设定上的深度:不仅是单纯的个性有别,而且在人物的举手投足之间,隐隐体现出社会阶层上的区别。
为什么同样是“青梅竹马”,主角对待比吕美和爱子的态度如此不同?
爱子家的经济基础显然要低于真一郎,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男主角“势利”。
不同的家庭出身,意味着不同的家庭教育;不同的家庭教育,培养出不同的人格特质;不同的人格特质,审美趣味自然有所不同。巴尔扎克有云,培养一个真正的贵族至少需要三代。
虽然没有详细说明原父母的家庭情况,但是从待人接物上却不难看出,汤浅比吕美显然具有某些贵族特质,那种华贵的矜持感,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,那种轻柔的语调,……,都不是普通百姓家庭所能培养的,这是长期被行为规范强制成自然的结果,古典美正是强调自我克制。
主角一家也是如此,真一郎和他的父母,同样都是那种不乱行动不轻易说话的人。相形之下,安藤爱子三代吉等的平民形象也很典型,他们这类人说话做事情要随便许多,有点大大咧咧,没那么多瞻前顾后的复杂心思。
因此同样是爱着男主角,安藤爱子是“仰视”的,有种随时都可以付出一切的味道,比吕美则完全不同,她特别地矜持自重,除非万不得已,不会轻易放下身段,场面上为了保持自尊,甚至说出违心的话,造成了不少误解。
作为女主角里最单纯的一个,爱子的付出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,甚至真一郎连内疚都少了点,说明潜意识里不太把她当回事,当初能坦然促成她同意与三代吉交往,也是如此。
回过头来看石动乃绘,前面已经指出她的设定带有“超现实性”,换个角度说就是“社会边缘人”的形象——与主流社会达不到相互认同的人,行为举止不符合通常规范,在一般人眼中属于不可思议的异类。
为什么乃绘不会流泪?
眼泪代表着失望,之所以失望,反过来证明起先是报有期望的。自从姥姥死后,乃绘对现实世界就失去了期望,同时也就失去了正常生活下去的动力,变成校园里的边缘人物。
至于她的哥哥石动纯,因其不健康的恋妹情节,被自我边缘化了,他沉默寡言举止冷漠,帅气的外表下透着一丝神秘。
面对兄妹俩的边缘化特质,主角和养女表现出受冲击与被诱惑相互交织的复杂情结。特别是乃绘对真一郎,前几话显示出了特别的控制力,让后者不由自主地跟上前来,对比吕美造成了严重的冲击。
路遇乃绘之前,主角正处在极度抑郁的状态。一方面,他暗恋比吕美已经很久了,然而她却过于矜持(双方都很矜持),让他得不到回应;另一方面,因为同住屋檐下,抬头不见低头见,灵与肉的挣扎在所难免。再加上母亲对比吕美的怨念纠葛,使得全家笼罩在不正常的抑郁气氛中。在继承家业与绘本创作之间,他也存在着抉择的难题。
归根结底这些都是社会性困扰,而乃绘却是带有反社会倾向的人物,因此当主角初识她之后,虽然屡屡遭受难堪场面,但也暂时抛开了家庭琐事的困扰,不经意间心情得到了放松。
石动乃绘所说的“飞翔”指什么?
其实就是摆脱社会的束缚,抛开现实中的烦恼,追求一种自由自在的境界。
起先她将飞翔的愿望,寄托在一只叫做“雷轰丸”的鸡上,暗示对周围人群不抱任何希望。然而当雷轰丸被狸猫干掉之后,她就将之寄托到了真一郎身上,一个具体的可以交流的人,情况就发生了变化,意味着她有可能借此重燃对社会的期望,回归现实。
选中真一郎不是没有理由的,别人都在校园里主动避开她的时候,唯有真一郎对乃绘产生了兴趣,而且认真对待她的言行。这反过来说明真一郎潜藏着与她类似的倾向,寻求某种不着边际超现实之事的取向。乃绘由此发掘出主角的忧郁诗人气质,凝聚在关于那两只鸡的绘本故事中。
原来传统意义上的完美也是有缺陷的,优雅得体,眼神美得让人沉醉,但却不适宜“飞翔”。比吕美作为传统社会理想中的女人,温柔的贤妻良母,典型的自我抑制型人格,她的生命中缺乏主动的激情。
从观感上就能明显地体会出来,比吕美最美的时候,恰恰是她情绪不好而又不想过多表现出来的时候,克制下的醉人之忧郁。想想古代爱情故事,养女不正是忍受着那样的“长相思”之苦吗?不管是家长的阻挠,还是第三者的介入,都是古典美借以升华的条件,经历过外界施加的重重磨难,终于迸发出久被压制的激情。
真实之泪的精华,主要还是在前半段情节中,因为人物典型化的关系,使得女主角之间的冲突,折射出了社会生活理念的冲突。假如男主角一心跟定石动乃绘,再怎么青梅竹马父母双亡惹人怜爱都不要了,让汤浅比吕美彻底失败,故事就会带有强烈的反传统特征,令人联想到比才的《卡门》。(比吕美似米凯拉,乃绘是萌版的卡门?)
当然编剧并无将情节朝此发展的打算,这从全剧古典式的整体风格上能看出来。情节上的关键转折有两处,起决定作用的当然是比吕美被证明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,长辈的怨念消退之后。不过在这之前主角与乃绘明确恋人关系时,乃绘要求他用石子摆出“我喜欢乃绘”,反映出深层的心里变化——乃绘开始害怕被人抛弃,已经动了真感情,此后便渐渐失去了以往的“魔力”,反朝“良家女”方向转化了。
从男性心理上来说,主角原先在养女面前多少有些自惭形秽信心不足,但是通过与乃绘的交往培养了他主动去爱一个人的自信,同时又削弱了养女的强势使其放下身段,最后的结果也就顺利成章了。
主角最后的归宿是汤浅比吕美,但是最终话的亮点却是属于石动乃绘的,套用尼采的一句话,“凡是我们失去的东西,我们都会永久拥有”。
真一郎在乃绘面前的大哭,不仅仅出于内疚,联系到绘本内容中的“飞翔”,本人的理解是:主角发现了自己的懦弱,没有勇气打破社会的束缚,终究还是不能飞翔的人。
反复考量后做出的抉择,表白的那一刻是坚定的,然而当这种坚定遇到另外一人时,心却不由自主地动摇,说明理性压抑不住的强烈情感,正是本能上的深层触动——到底哪个才是真爱?
事实上只要是理性的选择,就难免功利性的污点。主角深爱比吕美是毋庸置疑的,然而与之黏附在一起的却是“门当户对”的传统规范,也就是日本人讲求的“各安其位”。真一郎子承父业,娶了青梅竹马的女友,就像安藤爱子最终还是跟了三代吉一样,维持了社会等级的延续,人生好像在起点就已经被决定,导致了浓重的宿命意味,束缚自由而不能飞翔。
相对的如果要选择乃绘,则需要莫大的勇气,获得自由的同时意味着违反传统规范,同时也失去了社会依靠,进入到陌生的社会领域,有着粉身碎骨的危险。
真一郎最终意识到自己缺乏那样做的勇气,他将情绪发泄到了绘本中,正好在麦端祭的前一天晚上完成,这一点具有显著的象征意义:麦端祭是古老的仪式,完成这个仪式意味着他将走上延续传统的道路,在这之前他拼命完成绘本,说明他意识到此刻的情怀,以后将不会再有。
最后他又将绘本交给了乃绘,暗示出对梦想的放弃——追求梦想是要付出代价的,艺术家为抽象的抒情而着迷甚至疯狂,既然乃绘能够激发他的灵感,那么为了实现梦想,真一郎就应该选择乃绘,然而他却怕了。
然而正是这种放弃,将乃绘在他心目中提升到了“女神”的地位:爱人可以在身边亲近,而神却是不可亲近的,距离产生了美。因为在现实中失去了乃绘,头脑中她的形象反倒越来越神圣,对于得不到的东西,人类总是有着无限美化的趋向。
花絮:
1、从情节上来说,乃绘相当主动地吸引主角,然而比吕美这个端庄淑女,画面上的暴露镜头却要多得多,很是悖谬;
2、比吕美还是穿篮球装最好看,校服和休闲装其次,和服装暴露了家庭妇女的本质;
3、情节决定风格,如果以安藤爱子的胜利而告终,那就应该是休闲散漫些的风格;如果最后得到主角的是石动乃绘,那就应该是激情荡漾式的风格;
4、乃绘初登场时,有点像凉宫春日,但是等到爬树以及摔断腿,就快赶上相摩希(MO2)了,晕倒!
5、对照其他的动漫来说,真实之泪最有特色的还是汤浅比吕美这个人物。因为“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”,这种有着优雅气质的传统角色已经越来越罕见了,比吕美的确货真价实,比某些长发脑残要好过几条街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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